【肖根】君生我未生(架空,中长篇)(第十七章)

无妄之灾:


第十七章


在Cole告诉Shaw跟其它三人失去联系的时候,Shaw没有丝毫的惊讶。Root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杀戮,她更喜欢用电击枪把他们弄晕之后交给服务生,或许现在她的三位同事已经被当作醉汉送上通往郊区的计程车了。


她叫住一个端着两瓶香槟的服务生,“打扰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年轻的小伙子朝她露出个恭敬的笑,“两侧的走廊尽头左拐都能到达,不过刚才有的客人说右侧走廊的女士洗手间正在清洁中,我建议您去左侧比较保险。”

她回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在服务生诧异的注视下朝大厅右侧走去,他摇摇头,小声咕哝着,“都说了那边在清洁。”

她向灯光黯淡的走道尽头走去,背后的人群正跟随着音乐旋转、旋转,一位声名远扬的男高音才完成了荷兰文的歌曲,香槟被一杯杯端出,玻璃碰撞的声响在响彻了整个厅堂。她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人潮欢乐的边缘,身边的人都已经消失无踪,壁灯变得昏黄,映出墙壁上斑驳的花纹。她已经看见立着清洁中牌子的洗手间了。

她的脚步还没停下,那扇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然后一只纤长有力的手臂毫无征兆地伸出来,五根手指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里面一拉。失去重心的刹那她眼前有几缕棕色晃动,她本能地反扣住那只把她拽入洗手间的手,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那只快要挥出的拳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捉住对方的手也放开了,她紧绷的肌肉接收到放松的信号,锋芒毕露的眼睛也舒缓了下来。她关掉了耳麦,把它放在了一边。


Root正站在洗手台前看向Shaw,却又好像不敢真正地看着Shaw。她如履薄冰的表情不自在极了,两只手似乎在局促不安地寻找一个合适的放置位置,她神色凄惶地盯着Shaw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却又诚惶诚恐地移开了。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周围安静得令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Shaw的。

Shaw却弄不懂Root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以为Root会热情地拥抱她一番,或是调笑地给她打招呼,再或者什么都没有,只是简单地做个开场白也比这样的沉默来得好。Root打扮得很漂亮,棕发全被她挽去了一个方向,露出另一边漂亮的脖颈线条,涂着红色口红的两瓣唇正打着颤,好像有什么词句被含在了里面,她正在理清它们。

Root看了Shaw无数次,仿佛在一再地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Shaw,她嘴唇张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她别无选择,只得开口,“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高兴极了……”她的话干瘪地断开了好几次。

Shaw只是听着Root没头没脑的客套话,她平静地凝视着Root紧张逃逸又痛苦的双眼,她看着Root,不容反抗地切断Root的其它视线。她试图去弄明白为什么Root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在这时,Root忽然又开口了。


“Shaw……”

Root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着颤,安静的空气中流动着不再仅仅是她们的呼吸。有一股难以吞咽的气流仿佛在她的喉间咕咚咕咚地上下回转,她无法控制它,眼前好像被一片湿雾给捂住了,还漫出了几滴露珠似的雨水。她的双手机械地垂落在身体两侧,难以做出一个具有实际意义的动作。她知道自己不该哭,至少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不该结结巴巴地啜泣,她该把Shaw看得清楚些、再清楚些,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的层层雨雾,可身体却怎么都动弹不了,彻彻底底地僵硬维持着一个还算优美的站姿。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当一个人想哭的时候,只需要赶快把嘴角朝两边使劲拉开,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很久很久以前,在她仍然懵懂,家人都离她而去的时候,曾有一个人允许她偷偷溜进卧室,默许她躺在不属于她的被窝里,在她半睡半醒或噩梦骤临时悄悄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陪她沉默着不说一个字。

此时此刻,Shaw的面容在水汽中变得很模糊却越来越近,她觉得现在真的很糟糕,这是一次糟糕透顶的重逢,没有浪漫的花束、没有美味的大餐、连个小小的只属于她们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就算她几乎要把嘴角扯到撕裂,眼底的雾气依旧是无法阻拦地迅速地累积着、累积着,那些在眼眶里回转的液体就要永远地脱离她的控制。

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所建造的一切无坚不摧的防御都在Shaw张开双臂拥住她的一刻全然溃堤。


Shaw的手臂力量跟过去相比有增无减,她强势地圈住Root的身体,在Root稍稍动摇颤抖的时候她把她抱得更紧,仿佛有道理的总是她。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方式,她只能不容反抗地拥抱住Root、让她无处可逃、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无比美丽的面具、让她放下等待、微笑、坚强这些用来隐藏的武器,她的倔强和无助才会倾泻而出。

可是Root早已长得比她高了,她只能把头埋在Root肩膀上柔软的卷发里,鼻间满溢的是真正的属于一个女人的诱人香味。时间是那么的迅捷无比,经纬线细细密密地织出一连串起承转合的阴差阳错,不被预料的灾难和琐碎的错误选择朝她们扑面而来,世界变了,不再是过去那般自由自在,她们得放弃一切才能支撑着走下去。

Shaw闭了闭眼又睁开,侧过头去亲吻Root耳边的发丝,她听见这个即将二十二岁的女人哭得像个迷了路的七岁小女生。Root在哭,那个已经消失无踪的小女孩在哭。那个开心时就会钻入她的房间进行一番恶作剧的小孩,脸上总是挂着优越笑容的小孩,让她操心的小孩,让她没办法的小孩,让她不得不去保护的小孩,可恶的、矛盾的、任性的小孩,当年娇嫩得如同一朵红色玫瑰花骨朵的小孩,小小的小孩,正在她怀里号啕大哭。


“我真的……很高兴,Sameen——”Root哽咽似地低语在Shaw的耳边响起,“三年零四个月了。”

Shaw忽然笑了,她被Root这样计算时日的行为引得不小心笑出声,却又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太好受的情绪在蔓延,在此之前她从未体验过。她拍了拍Root的后背,“你像个刚从小学毕业的小鬼。”

Root抬起手来搂住了Shaw。对于Shaw那调侃的话语她只是一笑嫣然,那股抱紧Shaw的力道透着一种新鲜的幸福感,足以填充刚才所有的空洞和恐慌,她满足地用下巴蹭了蹭可以触及的Shaw的衣服布料。随着她的动作她的一头卷发也如波浪般起伏晃动,磨蹭着Shaw的脸颊和鼻梁,Shaw眯着眼忍耐了好一会儿Root类似大型犬科动物的行为,过了一阵才按捺不住地按住她,“行了,停下,Root。”

Root从Shaw的怀抱里抬起头,她欣喜若狂地又朝Shaw露出笑容,这时候她的脑袋里再也装不下其它念头,只有那股回到三年前那间公寓的冲动,她必须强压住心中冲撞着的念想她才能稳住声音,“我们可以回去了,回洛杉矶,纽约也好,Blithe在外面的车里面等着我们,我——”

“Root。”Shaw打断了Root的滔滔不绝,她眼里闪烁的神采忽然令Root害怕,“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Root从反应到说出这个疑问句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秒,她惊异得不能自持,Shaw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脑袋上。三年她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她眼前了,她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期待了这么久,她就快要碰着了,就像一颗星星离明媚的月亮那么近。

Shaw的表情突然又展现出一种距离感,那样隔阂和飘渺的姿态让Root觉得怎么也抓不住,她沉默着,而Root只能安静地等待她开口。

“是你脑后伤疤的缘故吗?”Root忽然冲出口的话语如惊雷一般炸开,Shaw的眉心因此聚拢了一些,她一定是刚才摸到了她的后脑勺,“那是什么,Sameen,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道伤口。”

Shaw没有回答她,Root却有些歇斯底里地拉高了声调,“告诉我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Shaw盯着她颤抖不已的眼神,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能开口似地缓慢地、艰难地说道,“是一个芯片,通过它他们能追踪我,监控我的生命迹象,我反抗,它就爆炸。”她轻描淡写补充道,“这是个炸弹,Root,就在我的脑袋后面。”


她看向洗手台上的耳麦,上面的红灯警示般地一闪一闪,她迅速地拿过它开启信号接收,不等Root对她刚才说的话做出反应,她就独断地说了下去,“我今天是来救你的。”她把耳麦不容分说地塞到Root的手里,“援兵已经来了,带上它,你会知道他们的路线。”

Root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知道那个芯片是什么东西。”在Shaw有些震惊的目光中她继续说,“我会帮你。”

“别废话了,你没有时间。”Shaw把藏在腿边的袖珍枪掏出来,推开了门。她紧紧地拉住Root,大步流星地朝大厅走去,对着头顶上最大的一盏吊灯开了两枪。

那一瞬间整个厅堂的人流像是被猎人的枪响惊起的牛群,妆容优雅的女人们惊恐地丢开了高跟鞋,一向从容的绅士也慌张地抛弃了手中的高脚杯。昏暗之中Shaw轻轻放开了Root的手,回过头去发现Root正望着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终于决定说点什么。

“别再哭了,你怎么现在这么爱哭了。”她的低语近乎是叹息,“我来之前就该找个办法让你闭嘴。”

“我们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她那么绝对地说着,看着Root感情冲动地捏紧了她给的耳麦,“好了,快滚回去。”


Root神情悲哀地转身,就要迈开步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望了Shaw一眼,仿佛沉浸在强烈的感情中,她的笑容被全部收敛起来。

“我会来救你。”

Shaw对于她这充满保护意味的话语感到不满,却在看清Root脸上毫不动摇的表情时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看着Root再次转过身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迅速,那个高挑的背影融入了人海、融入了阴影,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TBC


作者的话:心情好就日更心情不好就月更,所以不用问我下次更新是多久,因为我也不知道明天心情是如何。不过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我想我也没有很多耐心继续按初定的大纲写完,这篇文应该不行了……多半得虎头蛇尾(甚至算不上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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