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LHOUSE（十七）
原创/无差/普通级
特殊题材警告：主要角色ooc（成年人格暂时性丧失）
DOLLHOUSE电梯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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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XVII
John在酒吧里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Shaw并没有真的喝多少，尽管她极度渴望将自己灌个烂醉。脑子里始终还是有一根弦绷着，不允许她这样自我放纵。
“Sam需要你。”John的这句话烙印得极深。
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心境。匪夷所思，Sameen Shaw居然会把自己放在这样一种情境中设想。她从来都觉得那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件事。可Sam确实就像是她的孩子。
“Harold跟我讲，他能在梦里看见自己写的每一个数位，每一行代码，就像怀孕的女人能在梦中看见肚子里宝宝的面容。”Root曾经跟她说起这样一桩往事。“我坚持说她是活的生命，Harold不同意，非说她只是机器。可是，他嘴上不肯承认罢了，心底里其实是认同我的说法的。The Machine是他的孩子。”
Root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种虚无缥缈的神情，仿佛是在遥想某种绝无可能的未来。
为什么绝无可能呢？Shaw想。自己不是不可以过那样的生活，只要有Root在。Sameen Shaw也可以有一个家，养育一个孩子。孩子千万不要像小时候的自己，要像Sam。她会爱那个孩子爱到发疯。
人同此心。Shaw不是不可以原谅Finch。
John在她身旁坐下。“不介意我陪你坐一会儿吗？”
她沉默了片刻。Sameen Shaw自幼便享受孤独，从来不需要人陪。但今晚或许可以是个例外。今晚的孤独令她绝望。她轻轻摇了摇头。
John要了一瓶啤酒，开了瓶却并没有拿起来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泡沫泛起，又顺着瓶身缓缓流下。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大约十分钟，谁也不说话。
Shaw先张口。“Sam，还好吗？”
“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但我担心万一半夜里她醒来找你，Finch应付不了。跟我回去吧，Shaw。”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John，”Shaw选择诚实。“Root为我们做了一切，我却没有办法帮她。”
“你已经在帮她。一直都在。”
“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Harold。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责怪他，但我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行。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连你也拦不住。”
“我理解。”John的声音比往日里更低沉、沙哑，几乎教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不理解。”
话一出口Shaw便感到后悔。Sam毕竟还在自己身边，卡特警官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曾亲眼目睹John如何从地狱挣扎着回到人间，那是Sameen Shaw全部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每每回忆起来教她不禁胆寒的往事。回到人间的John Reese，心上有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其实是个残废。
Finch又何曾幸免？Grace还活着，但她以为自己已经永失挚爱，而Finch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却不能奔去相见。Shaw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若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假使Root以为她死了，而她却无法对Root说，“我还在”。
这种折磨只怕比生死相隔更难受。
这个世界上不只Sameen Shaw一个人在受苦。可是，认识到这一点并不能令自己的难受有丝毫减轻。
“我知道你有怨恨。我有过同样的怨恨。而Finch，我这么说你可能不服，但我想我毕竟比你更了解他，Finch的痛苦远甚于你我。”John转过身来专注地看着Shaw。“那个人的良心，担着整个世界的负担。不像你我。你我都是自私的，我们的心没有那么大。”
“可我恨的就是这一点，John。Harold Finch博爱世上所有的人，甚至是敌人。却偏偏对Root极其苛刻。”
“你要知道他们一见面，就是Root把他绑架了。相信我，Harold对Root，已经是一个受害者能够给予施害者的最大的温柔。”John的眼睛里忍不住透露出一丝笑意。“据我所知，你和Root初次见面，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电击枪，电熨斗。那个女魔头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可自己居然爱上她。比疯子更疯的，大概就是爱上疯子的那个人。
“你知道吗，Shaw，我曾经仔细地想过，Finch和Root这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特别。我想你现在理解不了，但这是真的：在某种程度上，Finch甚至比你更需要Root回来。”
没错，她理解不了。“这不可能。”没有人比Shaw更渴望Root的存在。
“你知道汉娜吗？”John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Shaw被问得愣住。她知道汉娜，但那个遥远的过去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同……卡特警官……去过Root的家乡，德州一个叫做Bishop的小镇。我们在那里调查一个案子，了解到一点点Samantha Groves的过去。”John终于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小口。“案子跟Sam的一个朋友、名叫汉娜的女孩子有关。还有一本书，《Flowers for Algernon》，也是关键。后来，Root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我想多了解她一点，就专门找来这本书。我可不是Finch那样的书痴，但我耐着性子把它读完了。”
有一些关于Root的事情，John知道，自己却不知道。这再一次令Shaw感到羞愧。
“故事其实很简单。主人公查理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他希望自己变得聪明，就去参加了一场科学实验，给大脑动手术，变得聪明起来，智商翻为原来的三倍。查理，和一只名叫Algernon的小白鼠，是这场实验的成功案例。”
这个故事有意义吗？John跟Finch处得久了，也染上了一些唠叨的毛病。
“可是，变成天才的查理发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变了。以前人们知道他是傻子，虽然时时取笑他，但处处让着他，帮助他。当这些人发现这个傻瓜居然变得比自己更强之后，这个世界就开始以恶意对待他。世人无非是这样，不能容忍那些超凡脱俗者，因为这些人的优秀令他们觉得卑微，否认了他们的存在。……查理和Algernon，后来又都变回原样。不久后就死了。”
John沉默了一会儿，又慢慢地灌下一口酒。酒吧招待向他们走过来，但John摆摆手把他打发掉。
Shaw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明白这个故事的寓意在哪里。但这仍然对她今天的困境毫无帮助。
“Finch，和Root，不同于你和我，Shaw。”John这回将平静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们固然也算是某个领域内的佼佼者，但毕竟比起他们来，更脚踏实地一些。我们也孤独，但比不了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我常常觉得Finch和Root跟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至少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她有同样的感觉。Root就像是在云端上飘着的一个人，不真实。即便到了今天，Shaw也常常诧异于这样一件事：Root竟然存在。就在自己身边。所有凡俗人间的烦恼、痛楚、污秽……她跟自己一样，全都经历。
“我也常常诧异于Root的疯狂，这种疯狂从汉娜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她对机器，对Finch，对你，都是一样的，顽固，执着，不顾一切。最开始的时候我完全不能理解。但读完了《Flowers for Algernon》，又自己琢磨了很久，我是有一点懂了。像她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偏离常规，太出格，几乎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善待。所以，别人只需付出一点点的善意，她会当成天大的事，用自己的一切去报答。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为了救机器，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的安全。”
Shaw的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喘不上气来。
“不要怪Finch。Finch是爱Root的，Shaw，你要相信这一点。爱有很多种，不必只是儿女情长。天才与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只怕比儿女情长更难能可贵。天才注定孤独，但他们何其有幸，有对方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我之于Finch，你之于Root，我们是保护者；你能比我做得更多，你还可以给她至深至美的爱情。但有一个层次，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达到的。我们做不到那个层次上的理解与陪伴。”
John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抚摸她的脸，Shaw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连胸前的衣衫都是湿的。
“别哭了，Sameen。听我说，Finch要我告诉你，不要放弃希望。他还在想别的办法。The Machine，还有Root自己，都还在努力。请你坚持。”
Shaw拨开John的手，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John将一张钞票压在几乎还满着的啤酒瓶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起往外走。这个动作太反常，太别扭，但她没有试图挣脱。
纽约的秋天，深夜里的空气已然凛冽，Shaw微微打了个寒战。自己确实不该在外面待这么久。天凉了，晚上睡觉时该给Sam加一床毯子，Finch只怕想不到。云端上飘着的天才，心思不在这种事情上。
走到车旁的时候，她想到了那第三个信封。“John，Root给你的那个信封，里面写的是什么？”
John打开了车门。“简单的三个字。‘John,thank you.’”
“Thank you …… for what?”
“I guess, for being there. For Harold and you.”
Shaw扶着另一侧的车门静立了一会儿，将寒凉的空气灌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她的头脑完全清醒了。
她冲着夜色中John模糊的脸廓微笑。“John, thank you.”
TBC ……
***
[耳朵一开始就说过的，写DOLLHOUSE这个故事，初衷不在肖根而在宅根。总算被我绕过来了，哈哈哈……（调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