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根】重合
是否原创：原创
配对：肖根/根肖
等级：全体
脑洞源于421预告
这次认真地善待了文字。
重合
“I need your help.”
那人的声音穿过电流，显得单薄而突兀了些，沉稳与严肃却不可抹除。
时间的隔阂使它听起来有些陌生，Root却几乎因它落下泪来。
“Shaw.”
她不无震惊地说着，声音的颤抖无处隐藏，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该有的喑哑。
本该是无比轻快地唤她，调侃着不痛不痒的内容。她为她们设想的重逢该是这样的。
“听着，Root，我正在跟蹤某个人，需要你的掩护。”
Shaw的语气平淡得就像这是一段她们昨天、前天都进行过的对话。这让Root些许失落，那些失落最终还是埋没在雾气一般弥漫着的喜悦之中。
毕竟，她很好。
Sameen Shaw依旧在做着Sameen Shaw该做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I'll be right there.”
Root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仿佛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什么也没有经历，她一点都没有想念Shaw。
对于Shaw的事，她总会选择妥协。
推开小酒吧的玻璃门时，河面上吹来的风带动风铃一阵轻响，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落回原本的位置。
她急切地寻找起熟悉的背影。褐色束发，一身黑。运用排除法在一个个背影上扫描。
最终在一盏日光色的吊灯下，Root发现了她要找的人。宛如阳光的光线，在傍晚的昏暗中斜斜地洒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了一条细细的金边。
如此令人感动的画面。
捕捉到那人终于投射过来的凌厉目光，Root不知所措地笑了起来。
是的，Shaw一点都没有变。除了头发稍长了些，冰冷却又坚毅的眉目，紧凑而有劲的身形。一切都很好。
她们肩并肩地坐着。
时间不可否认地落下了一些隔阂，有些生络的她们不言不语。Root总觉得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十个百个随时就能问出口的问题，堵塞着嗓子的东西却怎么也除不掉。
好像伸手抱着柱子，双手无论如何都无法相碰，此时她的心情与话语同样，分明围绕着同一个圆周，却怎么都逾越不了那仅有的距离。
反倒是不擅言词的她先开口了。
“喝点什么?”
又是平常到令人惊异的话语，凭着那人几乎没有波澜的嗓音道出。
“嗯—，水就好。”Root的右手轻轻掂起玻璃杯，稍稍晃动手腕，那液面便沿着杯壁绕了一圈，最终与初始的状态重合。
“喝点别的东西吧。”Shaw皱起眉，却不像是不满，似乎只是希望凡事沿着她的设想进行。她抬头望向吧台里的酒保，“给她来杯冰酒。再弄点吃的吧。”那凌厉的视线显得比记忆中温和了些，落在Root脸上，“还没吃饭吧，要点什么?”
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她所期待的东西相距甚远，以至于开启的嘴唇间久久吐不出任何词句。
“水果，水果就好。”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容不得任何思考的空间。
Shaw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摇了摇头。
“我要一个派，她也是。口味随便搭吧。”她说完粗鲁地啜了一口威士忌，落下的杯底与桌面的碰撞显然有些惨烈。
又是一阵令人烦闷的沉默。
在她们的关系中，主导话语权的女人今天被莫名混杂而凌乱的情绪堵塞，沉默也就无可奈何。
“Shaw，你—”
“什么也别问。”Shaw没有回过头，语气也强硬起来，握着杯壁的手轻微地晃动。
这让般的冷漠让Root哑然。
“那…我们的跟蹤对象呢？”
跟随旁人抬起的指尖，视线落在一个身着深色牛仔夹克的男人的背影上。
“他是—”
“什么都别问。”Shaw把声线压得空前的低。
“好吧。”目标是谁，做了什么，于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见到Shaw，她的Shaw确确实实的巨大的存在便涵盖了一切。其余的，她已无力在意。“喝醉没关系么?”Root的目光扫过落在她面前的酒杯。
“没事，喝吧。”身边的人有些不耐烦地仰头喝空了酒杯，几滴不羁的液体从嘴角溜出，悄然滑过下颚线条，流上脖颈，又被她的指尖不动声色的抹去。微醺，促使Root慌乱着避开了视线。
又落入一片苦涩的沉默中。
外面传来列车驶过的轰鸣，称不上震耳欲聋，却也填满了耳膜，莫名冗长，延续数十秒之久。凭着这个间隙，Root深呼吸了一次，让气流经过她的气管、肺叶，又从鼻息中沉沉地吐出。她确信Shaw绝无可能捕捉到这个小动作。
望出窗口，便是从河上横贯而过的轨道桥，夕阳则脱力地夹在桥与水面之间，洒出一片炫目的波光。久望似乎会致使迷离。于是Root又把自己牵引回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带回Shaw的身边。
轻啄一口红酒，微涩。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饿了，忙于改写代码，她的早餐和中餐只用饼干和咖啡随意地在电脑桌边带过。
身体的空虚与头脑的空虚产生共振，嗡嗡作响。她摸不到一点儿真实。
“我在这儿，Root。别这么安静，说点什么。”Shaw稍稍偏过脸来。
“我…”Root觑了她一眼，撩起几乎就要落到眼前的头发，“太久了。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从近况开始说。”她握着杯子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把视线的焦点洒落在摇晃的液面上。
“过得挺好的。”Root说完抿起嘴，耸耸肩。她并不是来抱怨的，也不是来诉苦的。她是来帮助久别重逢的她的。
“但你看起来真糟。”跟随Shaw说完这句话后的动作，Root也抿了一口酒精。
“看起来我们都不想谈自己。”
弥漫着低气压的对话，果然是出于久别所致的尴尬。
两只盘子落到眼前时，窗外的夕阳已经半个沉入了水面。原先在河边玩乐的孩子也跑到了房屋边，借着露出的灯光。
本想等Shaw先下刀，但她实在是有点饿了，于是率先捏起冰凉的刀叉。派的表面很鬆脆，切开后，草莓酱和苹果的甜腻扑入鼻腔。一向不爱甜腻食物的她此刻却觉得它十分诱人，毫不收敛地送入口中，以填充她的空虚。
即便Shaw在她身边同样大口地吃着食物，她还是害怕，害怕极了。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愚蠢的幻想，只是过度孤独的她臆想的产物。
于是她抓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还来不及品出味道，便已吞入腹中。动作之大，以至于处事不惊的Shaw都惊愕地扭过头来。
Root不情愿解释，也全都无力去解释。直视着窗外愈渐黯淡的景致。
酒精使她的脸颊开始发热。疲于奔波，需要时常保持清醒，因而久久脱离了酒精的她，居然变得如此敏感。
Shaw也没有说什么，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迟疑着把手掌落在她单薄的肩头。
那触感真实到了无以描述的境界，几乎就要将她仅存的自我全部摧毁。眼眶着实疯狂地泛着酸，泪水却执拗着不肯滴落下来。
是的，这就是Shaw。出现在她身边，触着她的肩。
无可辩驳。
而后她们几乎一言不发。不痛不痒的寒暄太过于廉价，不如全盘舍弃。只是各自啜各自的酒，斟上一杯又一杯。以暧昧的氛围为调剂，再吃空了盘子后又点了通心粉，法式烤肠和小蛋糕。
直到Root饱得再也吃不下一口食物，便单方面迷迷糊糊地瞥向Shaw的动作。
酒精已经冲破了她。仿佛只要闭眼，就能立即进入沉睡。视线时不时地对不上焦点，她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爬满了红晕。
窗外一片漆黑了。天，河，全都似有似无地搅在一起，不再寻得到孩子的身影。
店里突兀地亮起大片灯光，带着几分催醒的意味。也就在那一瞬间，Root意识到了问题。
“Sameen，人不见了。”
“我知道。”
“我们都分心了…现在怎么办？”Root有些懊悔地垂下眼睛，她本该是来帮忙的。
“没关系，我装了追蹤器。”Shaw平静地解释道。
就在那一瞬间，Root意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人生中很少有机会能品味这般漫上心头的感动。像是坐着小木船飘荡在深夜无边无际的海洋上。这时，还未露出真身的太阳，先让光芒从水中弥漫而起，一点点加深，明晰。
“走吧。”Shaw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
Root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推开同一扇门，同样作响的风铃声中，与来时相比她的表情明亮了多少。来时，阳光照亮着她阴暗的面庞；离开时，她却成为一片黑夜中较为明朗的部分。
于是她们沿着那无限延伸的黑夜和地平线，走着，走着…
……
“I need your help.”
脑中重播了一遍刚才传入耳朵的声音。这声音机械而轻浮，全然没有记忆中的那次沉稳严肃，将她从回忆中猛地牵回现实世界。
“Shaw！”她不自觉地喊出那个名字。
尽管如此，一切还是与回忆重叠在一起。
她孤身奋战而心力交瘁的时期里，那个打着需要支援的名义联络她的Shaw，在露馅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她早已被识破的谎。
或许那时的Shaw只是出于好奇心，看看她是否还活着，活得怎么样；又或许她真的用那般笨拙的方式表达了独特的关切，企图给予她一次喘息的机会。
事到如今，Root已然无从得知。
当时的她迫切地需要的那些情绪，如今也已置之脑后。
只是那一晚她久违地陷入熟睡。那一晚她明确了自己对Shaw怀抱的期冀和念想。第一次在自己已然糜烂了的人生中触及到真实而可贵的东西。
而那都成了回忆。
她想起分别时她告诉过Shaw，还需要帮忙的话欢迎来电。想起那时Shaw脸上转瞬即逝，难以停格的温暖笑意。
Shaw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后，她努力让自己活得很好。她固执而可怜地认为再没有人会像那样插手关心她，拯救她。
于是她认真对待自己，好好吃饭，尽可能睡足觉，抽空锻炼身体。
一切似乎都趋向愈合，往好的方向前进。
然而电话中的这个论谁想都明白是陷阱的声音，却无可救药地与那记忆中宝贵的片段重合在一起。就要毁灭Root好不容易构筑起的东西。
无所谓。
面对爱情时，人总是这样愚笨。单纯地只看两个故事的开头，便一厢情愿地相信它们会互相重合。
相信只要有着同样的角色，就会有相同的剧本，相同的结局。
Root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她会为了她的爱情欢欣鼓舞，为它纠结为它落泪。
故事将会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她很清楚，却无可救药地如同一个相信童话的少女般，试图让它们的开头完美地重合。
仿佛那样就能改变什么真相。
她松开了咬紧的嘴唇，留下一道随即消散的白印。
“I will be right ther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