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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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haw消失之后,Root开始拒绝正常睡眠,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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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Shaw的第30个小时,Root在开车前往寻找那个微弱信号的路上。

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Finch发来的目的地就在这条公路的尽头。公路两旁枯瘦的树丫从车窗外飞速掠过,这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副有着相同景致的名画。


只不过投影在她视网膜上的那一连串画面似乎忘了着色。


非黑即白的视觉体验并没有对Root造成任何困扰,至少这样一来她可以假装看不见同伴身上渗出的血迹,也许那些干涸的血渍里还有她的一份。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张单调的画布上描绘她思念的一切,想象着这条路的尽头真的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然而他们都清楚,那点微弱的线索使他们的旅途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终点“。


副驾驶座上身负枪伤的高大男人已经合上了双眼,如果不是从他的胸腔里传出的沉重呼吸,Root几乎快要产生一种他已经悄无声息死去的荒唐错觉。而这种错觉不仅发生在她对Reese身体状况的判断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不到她自己的心跳。

这并不让她感到慌张,事实上,她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使她慌张的了。

Root知道自己不会死。

于是下一秒,冻结的血液重新开始冲击她的耳鼓膜,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涌入鼻腔的新鲜空气终于让她意识到她还拥有这项基本的身体机能。强烈的反差让她的眼前迸发了一阵刺目的白光,在令人天旋地转的目眩之后,忽然恢复了它们本该有的色彩。


灰调,苍白,血色。


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耳机另一头刚打了个盹的Finch,“Ms. Groves?“

“别担心,Harold,“Root感到额头上传来的钝痛,这让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点点行车意外而已。“

“Ms. Groves,你们需要休息,“Finch又变成了那个所有人当中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的角色,”不仅是你,还有John,你们都受伤了。“

“她还活着,Harold,“Root偏头看了看副驾的位子,那样的撞击也没能使Reese醒来,他看起来像是昏迷了,Root忍不住这样想,”但时间不会因为我们需要休息而停止。“

“Ms. Groves!我们都想要尽快找回Sameen,但是……“他的声音发着抖,”我们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Root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紧攥“这个动作而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上Reese的大动脉。

它还在跳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她只知道又一次,Finch将他们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就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我知道,“她听见自己这样说,”我把他带回来给你。“

 

Finch是对的,他们都经不起再一次失去。

至少不是今天。

 

“Ms. Groves,你看起来……很糟。“

听到这句话的女人毫无波澜的眼底忽然漾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她望着那只徘徊在他们脚边的狗,声音很轻地低语,“别这么说,Harold……别说这句……“

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男人最后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便再也不说话了。

Root知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她能从车窗倒映出的模糊影子里看见自己凹陷的双颊,眼神发直、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控制不住颤抖、只有在握枪时才能维持平稳的双手。

“我不能睡……“她对Finch,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不能睡。“

 

失去Shaw的第720个小时,Root在地铁站的简易床上。

他们不得不采取打晕她的手段才能保证Root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做了一个梦。

她的梦里有图书馆上了年纪的书籍翻页时散发出的油墨味和空气中不规则跳动的灰尘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雨后新修剪的草坪,面包店刚烘焙好的一炉全麦吐司,下弦月的夜晚楼顶吹拂过发间的夜风,街角花店关门时遗留在店门口的一只百合花。

生动地、霸道地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呼吸。

她不得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从这个梦境里拯救出来。在她醒来重新嗅到熟悉的铁锈味和弹药硝烟味的那一刻,她终于又有了还踏踏实实活着的实感。

两个男人在听到了动静的时候同时看向慢慢坐起来的棕发女人,他们看见Root朝着他们的方向绽开了一个比晕倒前更憔悴苍白的微笑。

“我不能睡,Harold,“她说,”我真的不能睡。“

 

失去Shaw的第8640个小时,Root找到了Shaw曾经住过的安全屋。

她知道领地意识强烈的Shaw绝不会乖乖待在The Machine为她安排的出租屋里。狡兔三窟,特工们都有这种毛病。

但现在Root却想由衷地感谢这个小毛病。


Shaw曾经是个优秀的特工,这注定了她不可能在她的临时据点留下任何明显的生活痕迹。比如一张纸条,一个手机,或者一件衣服。尽管如此,Shaw曾经待过的这个小房间仍然让Root感到一种别样的放松。她紧绷的神经在踏进这里的一瞬间松懈了下来,许久没有合上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起了架。

“我不能睡,“Root猛地在自己的伤处摁了一下,伴随着鲜血渗出而传来的尖锐痛感让她的头脑重又清明了起来,”不是现在。“

她搜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拼接起来的木地板之间每一处缝隙。

她只找到了一把枪,里面还装有一颗子弹。


Root将那把枪的手柄握在手里,收拢五指。她知道那上面沾着的指纹肯定已经被看起来粗心但在这种事上从不出错的女特工抹去了,可她愿意假装它们还在。这样看起来,和她采取了相同握枪姿势的Root就好像和曾经拥有着这把枪的人十指相扣了一样。

她贪婪地嗅着沾染在指尖上的火药味,Shaw的外套上总掺杂着这样的味道,甚至在Shaw亲吻她的时候,交叠的双唇间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Root糟糕地发现她开始想念那件外套了。

更糟糕的是,她还想念那个吻。


于是她握着那把失去了主人的枪,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慢慢蹲下,无声地哭了。

 

失去Shaw的第13152个小时,Root得到了来自The Machine——她的朋友强制她休息的指示。

自从他们弄丢了Shaw之后,Root便再也没有体验过一个完整的睡眠。她只能在任务完成之后的空隙睡上那么几十分钟,然后掐着时间醒来。她的睡眠时间破碎而又短暂,片段式的休眠叠加在一起,构成了支撑着她的身体日复一日正常运作的基础条件。

偶尔,在那些短暂的、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她也会做梦。

她会不能免俗地梦见在她不算长的人生里出现过的那些人和事,优秀的记忆力让这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在她虚无缥缈的梦境里重放,有时是几句对话,有时是一个交互动作。

更多的时候,梦里只有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长镜头,它们毫无逻辑性可言,层出不穷地将她的梦境渲染成古怪而又诡异的颜色。


只是她的梦里从来没有Shaw。


Root知道她不能睡,不是为了折磨自己,也不是为了保持清醒对付Samaritan的爪牙,她只是不能忍受活在一个没有Shaw的世界里,即便那是她自己的梦境,即便在她清醒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被Shaw已经不在他们身边的事实所提醒着。

 

 “我不能睡,”在又一个几十分钟的睡眠时间结束后,Root对着摄像头呓语,“我真的不能睡,拜托……”

监控摄像的红灯闪烁了几下,机械的电子音终于在她沉寂了大半天的耳中响起。

 

失去Shaw的第17520个小时,他们找到她了。

Shaw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她看起来更瘦了,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擦伤和血痕,Root甚至可以想象到她被棉被覆盖住的身体上也有着数不胜数的伤痕。

但她从未像现在一样乐于用眼神一寸一寸地抚过那些看起来狰狞可怖的伤口。

“你看起来糟透了,“她听见Shaw用她刚苏醒时的喑哑声音这样说,”像个几天几夜没睡觉的酒鬼。“

Root咧开干裂的嘴唇给了她一个疲倦的微笑,“你也一样。“

“不一样,“Shaw不满地咕哝着,”我像是睡了几天几夜的瘾君子。“

Root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她的表情被吞没在逆光造成的阴影里,这让Shaw很难分辨出方才那声是代表着笑意还是哭泣。

“我很困,Sameen,”Root慢慢蹭到她的病床前,她坐在那张矮凳上,把头靠在Shaw的被角边,用她最熟悉的柔软语调说,“能让我睡一会吗?”

Shaw对她的请求一如既往的嗤之以鼻,但身体还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寸,“为什么搞得好像是你被抓走折磨了好几个月一样啊……”她抱怨着,却发现趴在她腿边的女人已经睡熟了,棕色的发丝随着她均匀的鼻息规律地在她的肩头起伏。Shaw犹豫了一下,最后认命一般地将还打着吊针的右手轻轻放在了Root瘦削的肩上。


这会是一个无梦的漫长睡眠,但Root知道,她最想梦见的人就在她身边,等着在她醒来之后给她一个嫌弃的瞪视,也许还有一个阔别了两年的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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