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撒花。
昏迷的人依旧眉头紧皱,被拆脱的关节泛着红肿。
即使再后悔,也无法让那个人的身体完好如初,继续拖延只能让伤情加重,Shaw只能狠下心用最迅疾的手法将关节归回原位。
骨头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Shaw却不能停下手,只能睁着泛红的眼圈捏着女人浸着冷汗的手指继续动作。
复位与拆脱的痛感同样难忍,只是少了些可以被恶意拖延的痛意,几番痛醒却又几番被痛昏,关节全部复位之后女人身下的床单已被冷汗浸透。
上药包扎,脱衣擦身,换上干净的衣服和床单,盖上薄被。
做完一切,Shaw坐在床边看着女人的脸庞发呆。
病床上的人早无知觉,即使在梦中眉头也依旧紧皱,面色惨白成一片,唯一带着生机的却是被鲜血淋漓的下唇。
她从不知道Root如此脆弱。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会因为她感到如此疼痛。
干渴与痛意折磨着神经驱散睡意,Root费力地睁开眼睛。
周遭的一切都已变了模样,没有审讯室里的黑影,没有刺眼的灯光,没有心怀不轨的白发老头。
身下柔软的触感也绝不是令人坐如针毡的刑椅。
身旁关切而担忧的忧郁眼神占据了所有视线。
聪慧如她,刹那就明白了一切。
想要坐起,受伤的双臂却无法使力,Shaw察觉出女人的意图,连忙将女人揽起,为她在身后垫好垫子,将床头准备好的水杯放在女人唇边。
玻璃冰冷的触感让唇上的伤难以忍受,即使干渴难忍,Root还是微微向后一缩,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不愿就着玻璃杯喝水。
玻璃杯与女人开始一场无声的僵持。
Shaw犹豫了几秒,终究缩回了手臂,就着玻璃杯含下一口水,小心翼翼的观察女人的神情。
Root的眼神里并无拒绝。
也并无厌恶。
Shaw缓缓倾下身朝着女人靠近。
距离不断拉近,两人的唇终究触碰在一起。
Root配合的轻启唇缝,带着温度的清水缓缓滑入喉间缓解了磨人的干渴,水已饮尽,女人却并未停止动作,只是闭着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温存而细致的吻让Shaw难以自拔。
直到Shaw发现女人难以继续呼吸才轻轻离开,换了舌尖细细舔舐着女人受伤的下唇。
“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喑哑的声音终于让Shaw停止动作。
Shaw坐直身体,寻找着措辞,却迟迟无法开口。
“机器什么时候送到?”没有听到回答,女人却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今天,还没到。”
得到了答案,女人只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后仰在靠垫上,不再说话。
Shaw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对不起。”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想……”
“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能不能……”
“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别不理我……”
“能不能对我说句话……”
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到最后还带着些委屈。
女人终于睁开疲惫的眼睛,无力的牵起嘴角,笑意有些惨淡,开口发出的声音有些微弱,却在Shaw的心头燃起希望。
“说话算数吗?”
“算。”Shaw只怕女人不肯说话,听到女人开口立刻答应下来。
“真的爱我吗?”
“真的。”曾经死都不肯开口的话,终于承认,此刻只是顺从心意说出口。
“只爱我一个?”
“只爱你一个。”
恍若并未深陷敌营,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做最简单的一问一答。
“我说的话都听吗?”
“听。”
“会好好待我吗?”
“会。”
“永远不要拒绝我。”
“好。”
“不许对我生气。”
“好。”
“不许打我。”
“好。”
“不许骂我。”
“好。”
“不许欺负我。”
“好。”
“也不许让别人欺负我。”
“好。”
“要哄我开心。”
“好。”
“要相信我。”
“好。”
听到Shaw不带犹豫的回答,Root却笑得有些无奈。
“真的相信我吗?”
“真的。”
“那就不要再皱着眉头了,要相信我。”
虽然不知道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Shaw还是听话的舒展了眉头,扬起难得的真诚笑脸朝向身边人。
不经常微笑的人的笑容最是让人心动。
被笑容晃到的女人却憋着笑意靠回Shaw的怀抱,“好傻。”
“……”Shaw翻着白眼耷拉下了嘴角,避开伤处用双臂将女人抱紧。
“记着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表明的爱意、宁静的午后让一切都变得安闲。
倦意袭来,女人靠在Shaw的怀抱里安心睡去,Shaw望着女人恬淡的笑容,一同坠入梦中。
再次醒来,已是夜晚将至。
胜利者总是迫不及待的向失败者展示胜果。
机器终于被运送抵达,老头派人来邀请Root见证Samaritan进化的那一刻。
女人的脸上又挂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用眼神阻止了想要跟上来的Shaw,Root独自一人跟着守卫步入了主控室。
主控室里只有老头与一名心腹,偌大的机房此刻有些空荡荡。
手臂的伤依旧隐隐作痛,待遇却依旧是尼龙扣与座椅,Root有些为Geer贫瘠的想象力感到悲哀。
“我想这一刻Ms.Groves一定不想错过。”Geer的笑容将皱纹显露的越发明显。
女人却只是靠在椅背上轻扬着下颚面带轻蔑的笑容看着老头:“这么自信吗?不检查一下Samaritan是不是有问题就想进化吗?”
被专人维护的服务器怎会有漏洞?拖延时间的伎俩罢了。
老头冷笑一声终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令:“启动升级。”
【端口接入】
【系统升级启动】
老人的眼里迸发着狂热。
【升级程序进度10%】
【升级程序进度30%】
【升级程序进度50%】
【升级程序进度70%】
【升级程序进度90%】
【系统警告:系统遭受入侵,崩溃几率计算中……】
“指令终止。”突然响起的警报让Geer紧皱眉头,看向身后笑意越发深重的女人。
【终止指令失效。】
“太晚了。木马早就被你亲手植入了。”
亲手植入的代码。
被意外缴获、侥幸重建、组装在Samaritan上的服务器。
Geer终于明白女人的笑容并不是故弄玄虚。
世界上从无“巧合”两个字。
被刻意留下的服务器从来就是精心准备的诱饵。
背叛者被反利用,成为用来分散注意力的道具。
一场被暗暗牵引的追逐只是故意示弱,布局好一切,最终将自己送入敌人手中,绝境之时被迫交出机器,无法质疑的一切彻底让胜利在望的敌人丧失戒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几串隐蔽的代码被精心隐藏,终于在与母体代码对接的时刻显露身形,以惊人的速度感染一切,从内部瓦解了宿主的防御,只能卸下一切防备以原始的形态遭受外来强敌的入侵。
“都结束了。”
【系统崩溃】
【新代码重组】
【系统接管完成】
气急败坏的老人抽出手枪抵在女人的额头上,要将破坏了他完美计划的女人亲手击杀。
无畏而带着轻蔑的表情从不曾从女人面容上淡去。
枪声响起,喷溅的血珠将女人的脸庞染上异色,顺着轮廓缓缓滴落在地上,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开出几朵妖异的血花。
一切就此结束,一个时代就此终结。
这么结束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开枪非要把老头的血喷到我脸上才甘心吗?!”
“谁叫你什么都不给我说,骗我很好玩吗?!”
“我说了多少次了,‘要相信我,我们会赢的’,谁叫你不信我,自己笨要怪谁。”
“你一天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告诉你怎么能骗过老头子?”
“借口!你之前根本就是骗我许诺吧?!”
“……”
“WTF!真被我说中了!”
“……你说了不反悔。”
“谁说要反悔!以后不许再骗我!”
“……真要骗你,你根本不知道被骗了好吗?”
“闭嘴!快答应我!”
“你答应了不许生气,不许骂我,不许欺负我!”
“……快答应我。”
“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不许再受伤了。”
“好。”
“不许抛下我一个人乱跑。”
“好。”
“刺激好玩的事情要叫我一起做。”
“好。”
“不许再随便调戏其他人。”
“好。”
“甜言蜜语只能对我一个人说,不许对着那台破机器表白。”
“……好。”
“要不要这么勉强!酒店的账真要我现在就算?!”
“好好好,甜言蜜语只对你一个人说,不表白了。”
“知道就好,一起去吃牛排。”
“我手臂还受着伤。”
“用不着你提醒,我喂你。”
“好。”
“我爱你。”
“我也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