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nesia （十三）
“你会感到恐惧吗？”
Root微微正了身子，这是个关键的问题。
而且，她很好奇。
Shaw以一种‘你开什么玩笑’的眼神回答她。
“当你试图回忆起过去的时候，你表现得很痛苦。那是一种典型的心理防卫机制，你的身体在保护你，阻止你记起来，而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很明显，之前，你身上发生过非常糟糕的事情。而你也很明显对回忆这件事很抵触。是恐惧阻碍了你吗，你恐惧重复痛苦的过程？还是羞耻，羞耻于你可能会暴露的脆弱部分。”
Root放缓了声音。
她听上去温柔且可信，Shaw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不完全正确。
“我知道什么是PTSD。我不回忆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且，后果可能会超出我的控制。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但，当破除这层防卫机制后，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Shaw讥诮地笑了。
“或许我第一个杀掉的人就是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这么做，坦白了一些，Shaw就破坏掉一些，可能她只是不想看到Root得逞的傲慢样子。也可能她就是想伤害Root，假使不能物理上伤害她，用言语也是好的。只要那样能让Root保持在Shaw的安全距离之外。）
“所以现在你想保护我？”
Root发现要在她们的谈话中不涉及两人关系简直是不可能的。
心理治疗师不能和客户有任何关系，但她没法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Shaw的每句话都弥足珍贵。
“不。我只是不想坐牢。”
Shaw耸了耸肩膀。
“我老板会无比高兴地炒了我，公寓会被回收，可能连两块钱的红酒都喝不到。”
Root表示了一下同情，用她那种恼人的，挑衅的，傲慢的Root的特有方式。
喜欢玩角色扮演的疯子似乎很想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Shaw看着她差一点就原形毕露。
可她没有。
“你说一旦克服了心理障碍，你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事实上，你只是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你认为，那是让你感到不快的事情吗？”
Root返回主题。
她对原先的Shaw是什么样子非常好奇。
现在的Shaw还不错，可Root偶尔会感到愤怒，她愤怒于Shaw对她的变相依顺。
她利用Shaw，但Root不知为何，更情愿被Shaw利用。
Root渴望自己是接受诘问的一方，她渴望Shaw千方百计地刺激她，从她口中拷问真相，她渴望，Shaw体内更强大优秀的韧劲破土而出。
......她渴望原来的Shaw。或许。
“我不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过去的我想要做什么。”
Shaw站起来。
Root没阻拦她，眼睁睁看着Shaw摔碎了个杯子。
“她很愤怒。她想要毁灭。任何事情，任何人。”
Shaw避开了Root的视线，这是她站起来的最主要原因。
“正巧，她很擅长这个。”
“有多擅长？”
Root捡起一块碎片，她抓过Shaw的手掌，迅速划开一道口子。
Shaw能感受到Root手指的温暖，和她自己体内流出的鲜血的温热。
那两者截然不同。
似乎，Root的才是生命。
（Shaw挺喜欢自己的，但她的血，就只是血而已。Root对她来说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更像是可感知的对象。Shaw感知她的邪恶，感知她掩藏在进攻下的哭泣，感知她仅存的，将无根之人系在世上的，一丝温度。）
“看，我也很擅长。”
Root感到不适，有什么飞快地划过她的脑海。
同样是流血的手。
但那手掌更厚实，更大，也更老。
是男人的手。
不是John的，因为保养得很好，而且十分灵巧。
她想到了John提过的她愿意为之去死的人，因为Root不会记挂很多人。
“不是这种花招。”
Shaw皱着眉，有一丝无奈，Root证明自己的方式像是个小女孩儿。
她找到了放在柜子上的医药箱。
（不得不说，Root对于编织假身份相当上心，这地方可以住人，而不仅仅是个办公室。）
“这种花招用在脖子上，杀伤力也不小。”
Root不感到内疚。
Shaw愿意的话，大可以打她。
“把以前的我放出来，更像是按下会触发核武器的按钮。”
Shaw说道。
Root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Root打开桌上的电脑，保持了半个多小时的安静，然后她把屏幕转向Shaw。
“按回车，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开始了。”
“......我不认为Caroline Turing会用这样的手段证明我不该担心可能的后果。”
Shaw震惊了足足一秒钟。
Root他妈的是不是就是用这种方式作弊的？
“Well, it's Root speaking now.”
Root合上电脑，Shaw听见啪的声响时忍不住内心跳了一下。
“放松，我确定你以前也一定是个无害的小可爱。让她出来转转嘛。”
Root说不定很擅长干心理医生这行。
Shaw居然有点动摇了。
她跃跃欲试地握紧了拳头，这回她揍得是Root的头。
感觉棒极了。
（没人能叫Shaw小可爱，她绝对不小，而且绝对不可爱。还有，Root不能那么情意绵绵地谈论着以前的Shaw。）
“Root？”
Shaw蹲下去，Root似乎昏了过去。
她忽然不太想伸出手去碰。
（这是个坏主意，Shaw告诉过Root。）
“我本来想说打开那扇门就有个健身房，你可以打沙袋来着。”
Root嘟嘟哝哝，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甩了甩头，状况不太好，有点没精神。
“健身房？”
Shaw扶她起来，Root没拒绝，她果真不太好。但Shaw松了口气。
“顺便，刚刚那下你活该。”
“好吧。下次我会防着你的。”
Root打开了室内门，Shaw的眼神亮了起来。
（除了健身器材，Shaw还看见了角落有一个小型的军火库，成卷的美金堆在架子上，旁边摆着威士忌。Shaw现在承认了，Root是个棒透了的心理医生。）
TBC
Reese：准备接女儿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