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二十一)

社会你八耻:

 @一升sim卡  @秋乙一 


最后一分钟!


——


Chapter 21. 鸦鸣


 


L先生开始需要每天花费一上午的时间去细致而耐心检查宅邸里的所有珍藏,在半个月之前,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好像还是在Moratti家族之内被完全禁止的。


但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仆人在——“那件事”——之后突然就变成了行为不端的恶贼,最开始还是一些银质的餐具,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疯狂的劫掠,老Moratti试图杀过几个人来以儆效尤,但末日般的恐慌情绪却愈演愈烈,他们不得不辞退所有不是世世代代在Moratti家族干活的那些仆人,但显然剩下的人不足以维持这座宅邸的日常维护工作,L必须要封锁起一些区域,等待某一天——遥遥无期的某一日将它们重启。


不过除了手脚不干净的仆人,他们最近的日子实在过得安宁的不得了——老Moratti甚至比教皇先派出了一队人去搜索Shaw的行踪,即使这种冷酷不近人情的做法实在有悖人伦,但至少老Moratti在这时候展现出的杀伐决断令一众已经准备落井下石的人们不得不继续保持观望的态度,人们难以确定这是老Moratti急中生智的自救,还是计划长久的明哲保身——至少对教皇来说,老Moratti给了他一个绝好的、不必此刻再来分心对付势力盘根错节的Moratti家族的机会。


 


老宅邸中的这条长廊是L先生要封闭的最后一个区域,但当他准备锁上大门的时候,他发现门后应该黑暗的长廊里隐约透露了一丝灯光,L立刻警觉的摸出了自己腰间的火铳,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


可是等待L的并不是密集的枪火,相反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走廊的中央,他甚至悠闲的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算是和L打过一声招呼。


看到他出现在这儿似乎并不让L感觉到多么惊讶,但他显然也没有对那个男人展现出多大的善意,只是简单粗暴的让那男人赶紧离开。


但Cole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也没有服从这位老朋友的打算,“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并没有给她谢幕的资格。”


这句话仿佛是某种生命的开关,L先生立刻就像老了十几岁那样充满了疲惫,他收起了手中的火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Cole为这一声叹息收起了自己脸上近乎残酷的笑容,他沉默的拍了拍身边的另外一张椅子,“或者我可以帮你倒杯酒。”


L先生拖沓着自己的脚步,从马甲的内袋中掏出了自己的酒壶,“我时刻准备着。”


他们陷入了一点短暂的沉默,这条长廊再一次被寂静所吞噬,只有L先生拧开酒壶盖子发出了一点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一起将目光投向走廊被黑暗覆盖的尽头,即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们都知道那有一道白橡木的大门,而他们的名字分别被刻在大门装饰用的齿轮上,也都清楚的记得这条长廊上每一张画像的面孔——包括Cole身边的那一整块的空白,他们什么都记得。


“这是你亲手为我灌的酒,”L先生将酒壶递给Cole,“想尝尝吗?”


Cole接过来喝了一口,陈年的威士忌依然透露着麦芽的清香,“有十年了吗?”


“记不清日子了,”L先生用力的咳嗽了一声,脸颊开始微微泛红,“大概?”


Cole笑笑,“这条走廊大概也有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L先生叹气,“很久了。”


他们都不再说话,时间在再度袭来的沉默中变得难以捉摸,这似乎使他们意识到,唯一可以不惧怕时光的,大约只有面前永无止境的黑暗。


 


而在远离Moratti家宅的千里之外,一阵猛烈的炮火声惊醒了Shaw短暂的睡眠,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睁开眼睛——大约是对死亡的感情并不能撼动她的疲惫。


用精神力操控阿瑞斯军团的死士并不是一件太轻松的事情,再没有药物供给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在逃亡的路上解决掉大多数的死士,不过现在她能够感觉到仅剩下的那几个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显然是Root用高温炮帮她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死在高温炮下的非常痛苦,Shaw想着,但好消息是那种疼痛极其短暂——大概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她就会被温度带来的疼痛彻底吞没——如果Root肯念在她们之间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丁点交集上能够给她来个痛快,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方式。


……但Root不会放过她的。


Shaw从突然的寂静中分辨出来了这一点。


 


Root找到这间密室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她走进来的时候Shaw正试图将自己身上那件暗色的军装整理得整洁一点——如果Root愿意给自己一个全尸的话,她就得体面的死去。


但Root并没有带别人进来,有两个军人站在她身后想要跟进来,被Root用手势阻止了,她反身关上了房间的门,用后背抵住了门板。


Shaw看了看她,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对着她平举了双臂,Root愣了一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还是走了过去。


Root像小时候那样动用了一点精神力,用手掌将Shaw衣服上细小的褶皱熨平,她也许盼望着Shaw能像以前那样夸奖她一句,也许没有——她们都没做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想发出声音。


Root为她打理好身上的军装之后单腿跪了下去,从自己军装的口袋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为Shaw擦拭她靴子上肮脏的灰尘,Shaw坦然的站在那儿接受着Root的服务——但眼泪滴落在皮靴上的声音还是太大了。


 


“在你大出风头的时候不应该哭泣,”Shaw的嗓子喑哑的要命,但勉强维持了威严,“如果是为我,就更加不必。”


“是的。”Root用另外一只手抹了抹眼泪,但她仍然不敢抬起头来。


“起来,”Shaw犹豫了一会,“Root。”


她厌倦了陪Root玩回忆过去那一套无聊的鬼把戏,因为这对于死亡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


Root缓慢而拘谨的站了起来,垂着手站在一边,倒是Shaw自己低下头,最后整理了一遍领口,“……就在这儿?”


这个理智的问题击碎了Root,她冷静下来,但声音仍然带着一点哽咽,“你应该和我们回到约克城受审。”


Shaw放下了手,冷峻的审度着她的女孩,她为Root的软弱感到羞耻,但她知道那一丁点软弱的来源,这让她无法严厉的刻薄她的幼稚。


“……但是?”


“回答我一个问题,”Root不敢抬起头看向Shaw,她只是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你就能……早些解脱。”


Shaw反复权衡着漫长的痛苦和短暂的危险,终于本能之中的一部分情绪蔓延过来——即便她清楚这不应该,但她仍然决定诚实。


“我不知道,”她似乎完全明白了Root想问的问题,“我不了解它。”


Root并不为Shaw知道这个问题而感到惊异,但她对这个答案的执念程度超越了Shaw的想象,“就算为了贿赂我……我需要这个答案。”


Shaw眯起眼睛扫视着Root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她意识到即便Root的演出很打动人,但此刻在这副皮囊下的依然是那个姓Moratti的女孩——愚笨的、执着的、被她伤透了心的女孩。


“如果硬要说,”Shaw想起Samantha用尽最后力气问她这个问题的眼神,“你会轻而易举的让我生气,但只有和你上床的时候不用去想结束了之后要说什么……如果你愿意把这理解成爱的话。”


这大概是Root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差劲的情话了,但她并不在乎这个——Shaw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了,她连爱上她都不怕,她当然不会在意Shaw用了什么样的字眼。


“这很好,大人,”她低下头,用力而规矩的鞠了一躬,“这很好。”


Shaw的叹息从她的头顶漫了过来,“希望你能亲手结束这一切……来吧,孩子。”


但Root并没有听话的动作,她维持了那个姿势好一会,直到她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缓慢的直起身、拔掉针筒上的密封帽,但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她迟疑了。




“闭上眼睛,姑娘,”Shaw突然地握住了她毫无防备的、持针管的手,然后用力的刺穿了自己的皮肤,“这一切都很快。”


Shaw的力气很大,Root不能抗拒的将致命的毒药推进了Shaw的身体,在那个短暂而漫长的过程里,她察觉到 Shaw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最开始是她逐渐无法发力的手指,然后是短促而明显的痉挛,直到最后那只手无力的松开,Root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也正随之消失,疼痛的感觉在麻木中依然突兀得很激烈,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的步骤。


但现在她明白Shaw已经离开了她。她试图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索着Shaw的身体,但她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个无坚不摧的战神倒在她的身边,甚至没能留给她一个温热的指尖。


她死了。Root想着。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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