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vus

小驴屹耳:

这篇小东西最初的灵感,是早些时候在汤上读到的一篇五词点梗作文:"Root's alive", the Machine says,作者momentary-ecstasy. 我很喜欢那个故事,想续着写下去,但没有合适的切入点,直到前几天看了黑镜S3E04(San Junipero)。




如果你没有看过上面说的故事和剧集,也能看懂的话,那就最好了。




放心读到底。不是BE。




***




Shaw曾经想过很多次,当Samaritan化为灰烬之后,机器可以自主运行、维护和更新,世界依旧,只是不再需要她们这几个人,她们该做些什么。




Lionel自然还是继续当他的警察。社会总是需要警察的。




John会继续做Lionel的搭档。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天。




Finch会去意大利找Grace,在亚平宁灿烂的阳光下安静地养老。




至于她自己,Shaw想做回医生。但她需要询问Root和机器的意见。终归她现在是机器最可信赖的执行人。撂挑子不干的事情John曾经试过一次,很不成功。Shaw可不想那么费周折。




Root轻轻皱了皱眉。“你知道,Sweetie,我喜欢你扮医生,但你真的确定你有耐心修复人而不是杀人了吗?”




她确定。救活和护理Root这么麻烦的事情她都情绪平稳地熬过来了。Sameen Shaw擅杀人也能修复。她确定。




她重新从实习医生做起,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第三年的时候,她已经是急救外科的主任了。机器向Shaw保证她不曾在她的晋升之路上做过任何手脚,医院的院长知道Dr Shaw是远在意大利的医院金主的挚友,并不是机器能左右的事情。Root说这完全是她自己凭借专业能力赢得的,Shaw抚摸着Root胸口上那道她亲手缝合的刀疤,选择再相信她一次。




*




出乎她意料的是Root。Shaw以为Root是她们当中最不能适应和平岁月的那一个,这种没有AI战争、机器也不再需要模拟界面、淡寡如水的生活。




其实不只是Shaw,出乎所有——总共四个——人的预料,似乎永远不能理解“停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Root,在Samantha Groves 37岁的这一年,经历了一次死亡和一次复活之后,突然大彻大悟,非常平静地选择了“退休”。




Shaw跟机器之间进行了一次短暂但严肃的对话。关于Root的选择。




“你确定没有出错?”




机器沉默了两秒钟才回答,这表明她已经穷尽了一切运算的可能。




“没有错。平凡的生活是她的真实意愿。”




Shaw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她的意愿。一次惊吓,足够了。




*




当然她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Root是不可能真正安静下来的。




医院的工作很忙,她每日早出晚归,并没有太多精力分给Root,去留意她在做些什么。她们的邻居们都觉得甜美可人的Ms Groves是个热衷于园艺和芭蕾的中产阶级家庭妇女,其实在Shaw看起来差不多也是这样:Root花很多时间照料大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被她们彻底接管的Bear和家里新添的两只猫咪,剩下的便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逛博物馆、画廊,流连音乐厅和大剧院。“Dr Shaw对她的妻子可真好,”同一栋大楼里的妻子们会这样羡慕地说起幸福的Samantha,“哦那身裙子Ms Groves穿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啊不不不,我见到过一次Samantha穿着皮衣皮裤骑摩托,相信我,那个样子的她更迷人。酷。毙。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她把Root拉在沙发上坐下谈话。“你又出去骑摩托了。”




Root嘟起了嘴,低下头不说话,像个做了坏事情被抓到的小孩子,明知是自己错了,却打死也不愿意承认。




“你答应过我们,Root。我们所有人,我,Harold,John,Lionel,甚至Bear。”




“会出什么事呢?”她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知道你只有一只耳朵,平衡机能有多差?”




“她不会让我出事的啦。”




“不行。”Shaw将手心用力按在她的手背上。“我不允许。”




Root向她的肩头倚靠过来。“把电脑还给我?”




Shaw叹了一口气。婚姻是妥协,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




*




她们是在战争结束那一年的感恩节结婚的。




那个时候Root还没有完全脱离死亡的边缘,在她短暂清醒的间隙里,Shaw在床头完成了求婚,Root用手指在床单上敲出“我愿意”的摩尔斯码,Bear是现场唯一的证婚生物。




她们在第二年圣诞节的时候补办了一个小型婚礼。从意大利赶回来的Finch和Grace已经有点儿不适应纽约的阴冷了,但婚礼还是很暖的,Root甚至还和Finch跳了一会儿舞,全程平稳,没有踩到Harold的脚(其实Shaw是有点想看到这一幕的)或是裙边跌倒。John告诉Shaw这是他第二次看见Root穿礼服,跟Harold共舞。她突然很生气,生气自己没有看见第一次。John反复向她保证白色的婚纱远比那一天Root穿的黑裙好看,Shaw才略微平复了情绪。




新婚之夜的床榻则完全让她忘记了所有不快。人们说的没有错,不管你做过多少次,总有一个晚上是最特别的。




*




第三年的万圣节,她们搬离安全屋,住进了她们自己的公寓。她们的家。




第四年的冬天,Gen在她们的家里过假期。假期结束的时候,三个人坐下来开了一次会,Root提议,Gen同意,而Shaw最终也点了头。Genrika Zhirova变成了Genrika Groves-Shaw。




*




第五年的时候,Shaw惊讶地发现Gen已经开始准备申请大学。她的目标是普林斯顿,神经生物电子学专业。




“我是变成了那种忙于工作忽视妻女的坏伴侣了吗?”她带着几分自嘲这样问Root。“我竟然没有意识到Gen已经长这么大了。”




Root笑了笑,没有答话。




“我还以为她在这里受你的影响会变成一个黑客。”Shaw自言自语。




“还是受你的影响更多,她会成为一名医生。”Root最终安静地说。




*




第六年的那个冬天,Gen打电话回来说她假期计划跟男朋友去加州过。意大利那边的消息是Finch患上了重感冒不宜航空旅行。John被Zeo诱惑去了太平洋里的一个私密小岛,而Lionel要与刚刚跟他复婚的妻子一起,陪Lee去加拿大看冰球。




她们度过了多年来难得的一个安静无扰的假期。只有她们俩,Bear,两只猫,哪里也没有去。两只猫陪Bear玩。Root陪着Shaw。在床上。




Root一遍又一遍地要。不停地要。




Shaw不停地给。竭尽所有地给。




终于她们都筋疲力尽。Shaw快要睡死过去的时候听见Root轻声问了一句什么,但她还来不及去分辨那些单词的意思就已经睡着了。




*




“我不是真的。我是机器的模拟。对吗?”第七年的时候,Root坐在闪耀着电子火焰的壁炉前,平静地看着她,低声但清楚地问道。




Shaw知道那是她前一年就问过的问题。或许是前一年的前一年就已经在她心中盘旋的问题。她不知道Root为什么最终追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选择了逃。




“你是怎么……”




“Bear。Bear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要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它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一百岁了?”




Shaw试图给她一个微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差不多,相当于我们人类的八十岁吧。”




Root搂紧了Bear。“他还活着吗?”




Shaw摇了摇头。




“为什么只有他没有变?所有人都在变老。Harold,John,Lionel;Gen和Lee长大了。为什么只有Bear没有变?”




Shaw捧住她的脸,定定地看入她的眼睛。“还有我们。你没有看出来吗?我们也没有变。”




“为什么?”Root开始止不住地哭泣。




“因为你的数据库已经关闭。在那个时间点上,她能模拟出一个99.6%的你,但越过那个时间点,准确度便会下降。她无法预测你的自由意志,无法预测你在37岁之后的未来。我不允许……我不接受,再多任何一点点的偏差。0.4%已经太多了。”




“所以你也陪着我停在这一刻?”




“当我来到这里时,我只是原来的我。还有Bear。我们都是原来的样子。这是我的要求。”




*




第二天早上她离开躺在床上与机器对话的Root,去医院上班;如常地完成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到家的时候,Root看起来已经好多了。眼睛依然肿着,但哭泣止住了。




她甚至还准备好了晚饭。Root会煎很棒的牛排,但那天显然失水准。Shaw尽量不露声色地吃完了。




“你真的是医生?” 她咽下最后一块牛肉后,Root才抬起头来,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问。




“是。纽约圣玛丽。急救外科主任,Dr Sameen Shaw。”




“我们真的结婚了?”




“真的。不过那是你37岁时在生死危机关头做的决定。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反悔。”




“谁知道呢,或许我愿意回去自己寻找答案。”




晚餐平静地结束。她们清洁了厨具厨房。然后沐浴。上床。做/爱。




“这里很好,不是吗?”她问Root。Root在她的身下温软得像一团棉花糖。




“哦,Sameen……哦,好极了,我的上帝,好极了。”




*




生活恢复了正常。直到来年冬天。Gen回纽约过感恩节,告诉Shaw她的教授正在进行的一项最新实验。




“我们有可能带Root回来,”Gen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她这一点。你应该去那里,告诉她这一点。”




Shaw用手指轻轻抚摸过Root的脸颊,穿过她依旧浓密的长发,但无论她怎么摆弄,都很难完全遮掩那些渐渐增多的银丝了。“Gen,我想Root已经知道。”




*




“我愿意回去,”第九年的圣诞节,Root仍旧依偎着Bear坐在电子炉火前,一边淡定地拆着Harold和Grace从意大利寄来的礼物,一边微微笑着对Shaw说。




Shaw恶狠狠地撕开了Gen从意大利寄来的巧克力盒的包装,坚定地摇头。“我不同意。你在这里更安全。”




Root伸过胳膊来,抓住她的手,将细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嵌入Shaw的。“我想要真实的生活。”




Shaw笑了。“所以,你准备好接受这样一个世界了吗?Finch已经是一个干瘪小老头,记性差到让人怀疑他要痴呆;John发福得跟Lionel一样;Lionel还是那么胖,不过头发一根也不剩了成了光头老狮子;Bear没有了,而我也已经……”




“老了?我想跟你一起变老,Shaw。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一起变老。”




“你已经老了,Root,在那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已经一起变老了。”




“不,那是你的经历,我没有。”




Sameen Shaw九年来第一次落泪。“不行,Root,我没有准备好。再一次失去、哪怕只是一根枯柴。我没有准备好。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




第十年。Root、Shaw和Gen三个人,连同机器,花了一整个假期的时间,研究Gen带回来的最新实验报告。




Finch只身从意大利回纽约过圣诞节。Zoe带着新欢去了海岛,激励得John下狠心要减肥。Lionel不知怎么地居然再一次搞砸了他婚姻,恢复为到处蹭节的单身汉。三位男士都出现在她们的家中,但一致非常谨慎地选择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所有的礼物包裹都被Root留在圣诞树脚下原封未动。她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回来以后再亲手拆。




“你知道你的胳膊能自主运动的几率低到多么可怜吗?”Shaw撇了撇嘴。




“不试试怎么知道?”




“所以,一切都决定了吗?可能再没有你最喜欢的那种运动了哦。”




“我们总可以在死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来,”Root的眸子在电子炉火的光影里一闪一闪,狡黠地笑。




*




Root真正能动手拆包裹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一年的冬天。两年的包裹一起拆,把她累坏了。“更年期可真糟糕,”她向Shaw抱怨。“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选择永远37岁。”




Shaw翻了个白眼。“你还没到。不过自己的决定要自己负责。”




Finch和Grace决定回纽约定居。有些东西是连亚平宁的阳光也不能补偿的,他们说那叫“归属感”。




John和Lionel同一年从纽约警局退休。为表达对两位资深优秀警探的敬意,晚辈们送了他们一只幼崽警犬。




一只两个月大的比利时马里努阿。他成了John和Lionel那一年送给Root和Shaw的圣诞礼物。




他有一个威武的名字叫Tiger。但所有人始终叫他Bear。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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